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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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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淺離了山鏡,最先去的,就是杏花村,村尾那棟破落的房子好似被推到了重建過,擴大了不少還多了兩個竈臺,或許因為東淺出來時,正是人們用餐時候,飄來一陣農家飯菜香味,更讓東淺覺得心頭一跳的是,走出來的婦人面熟,她生的清婉可人,自有大家風範,一手牽著一個孩童,生的皆是聰明伶俐靈氣十足。

“蕓娘”從裏面走出來的漢子生的俊朗穩重,明明是不凡的,卻不知為何在這杏花村當莊稼漢。無論從何處看,都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四口,是她啊,那個秀才前世記掛之人。眼見著他們夫妻交談,東淺正想舉步離開,寬大的衣袖被人扯了扯,那個本來被蕓娘牽著的女孩不知何時跑到了她身邊,微張的小嘴看著她。

“姐姐你是仙子嘛”東淺眉毛一皺,怎地如此熟悉?在看那漂亮的小臉上更是有幾分熟悉的模樣。

“幕悠快放開人家”婦人聲音傳來,讓那丫頭撇撇嘴,不滿嘟起來。蕓娘看到的是,那個生的貴氣氣勢又不凡的黑袍女子靜靜站在那裏看著自家女兒扯著的衣袖,怕是沖撞了貴人,在想深,又怕自己家裏的人尋過來,不由得更加緊張。那漢子似是習慣的把手搭在腰間,戒備望著她。

哪知東淺只是掙開了女娃的手,看也不看幾人一眼便離開,幕悠,怕是慕游吧,面色帶著幾分嘲弄,這女子,還真的不一般,看來這世得替笨秀才好好擋擋這一劫才是。

她也沒理睬那小丫頭在她身後叫姐姐,只是不耐的略略加快腳步,不遠處就是秀才上一世的墓了,當初立碑時,本是無字碑,卻想起這秀才總該在死後留點什麽,提了幾行字,字體娟秀又不失風骨,“杏花游郎,二十有六,游離塵世,無根無依,風骨不露,免人離愁”她那身麻衣大抵是被誰撿去穿了,而墓旁平放一副畫卷,向來是過得久了,皺巴巴還泛黃,上面還有幾個蟲蛀的洞,指尖微微牽動,緩緩展開的是一副女子畫像,風雨交加又過了不知幾許時間,模模糊糊輪廓已然看不清了,那兩行提字也已經暈開了,蕓娘兩字卻依然保存的好好的,像是相思入骨,這兩字也透入了畫紙,東淺似嘲似憐憫的勾起唇角,將那畫卷一收,就去找了妃見。

東淺妃見是三百年好友,結識緣由早已忘了,但兩人臭味相投,總是能說得上些什麽的,妃見這人東淺看不清,是否所有背負艱苦命運的人都是這樣,東淺身為妖君,對於妃見的事總是了解些的,不得不慶幸自己的自由難得可貴,妃見活得久,見識甚至比源老的還多,帶上兩尊酒就能同她在聊了三年,大醉又三年,清醒過來忍不住惡狠狠說了兩句陶堯,怪不得要酒時那麽大方,生的居然是這個心思,好讓她不去打擾是吧。

“下次,再醉三日”

“你可別死了”

“我會活得久些”

“但願吧”

還有一年,東淺嘆息又認命悠悠然然的離開了燈鋪,黑色衣袍翻卷間行走尋找他,長大了的話,長得應該更好認了才對。在東邊一座不高不低的山上找到了哪家破落的道觀,牌樓成了殘垣,道觀主人似是不在意香客多少,那青色磚石在行走間都能濺起灰塵,期間錯錯落落好幾處破碎的殿,用蒼涼的目光冷冽看著舉步而上的東淺。唯有最高處的道觀還能勉強住人,內裏只有三清像是幹凈整潔的,蒲團只有兩個,神臺看起來像是被蟲蛀多了,搖搖欲墜。東淺進門,那掛在門邊綁著古銅錢的青銅鈴鐺輕輕響動,和那外觀不同的清脆。

隨著鈴聲出來的,是一個灰袍少年,果然,越長越像了。他手掐子午訣行了個禮,灰袍素凈稱的如玉面容出世,一雙好看的眼中是這個年齡少有的溫和親切,他只是疑惑一會兒,向東淺道了聲稍等,返回內堂去叫那道人了。過程中東淺一言不發,一副冷漠,眼睛裏毫無波瀾。那道人施施然走出來,面色又帶了幾分嘲弄。

這回他將自己攛掇的總算是有幾分世外高人的風骨,他穿著灰色大褂,頭上高束五岳冠,滿頭銀發又摻著黑發,面容卻是三十的模樣,一雙眼中只覺鋒芒畢露,東淺還未開口,一束銳金之氣爆射而來,同七年前相比倒是不露勢,看到一旁游廊臉色都白了,他不明白師傅為何初見就對這個女客下了死手,不過東淺嗤笑,手腕一轉,寬大黑袍只是小小起伏一下,又再次消弭無形之間。

“倒是進步了,本君是不是該和你道一聲賀”東淺眼角帶了幾分譏誚,“七年之約將滿,只是你居然讓他看見本君,是什麽個居心”

“不過是意外罷”道人冷淡,“這麽說你是打算在這裏呆了?”

“莫要管多了”略略掃過了游廊,轉身離去。

“你…是不是仙子”像是低喃,包含無限期盼,但是東淺沒有理他,只是離去,徒留他與道人兩人,良久他又疑惑,“真人,我….是不是認識她”

道人從不許游廊叫他師傅,亦沒有給他取道號,等的只是這七年一過趕緊送回知府,但是游廊總是對他懷著感激的心,這般問,既是疑惑,也是依賴。

哪知道人只是輕搖頭,“你不識”也不願再多和他說什麽,又入了內堂。

東淺才氣惱,或許是被陶堯的酒弄得暈了,居然就這樣直直去尋人,獨自上了道觀高處生悶氣。良久見那斑駁的木門被推開小小的縫隙,白玉的臉生生從裏面伸出來,又像是想起什麽,帶些驚慌的走下山門,他整整走了兩遍,依然沒有看見那個黑袍女子,東淺也不準備理他,只是轉個身打算假寐一會兒,但是衣料摩擦的聲音突兀,游廊擡頭就看見那個閉眼的女子,她閉上眼似乎看不見那些冰冷的譏誚了,此刻的她更為柔和,與小時見到在樹上偷吃葡萄的女子重合,丹寇襯的手如玉,抵在腦門,或許是目光太強烈,東淺不滿的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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